
兰斯现代技术男子学院是一栋三层红砖楼房大唐资本,位于亨利·乔里艾大街。
艾森豪威尔在兰斯的办公室,占据了该学院楼房的第二层,他的窗子可以俯瞰铁路货车编组站和破破烂烂的兰斯火车站,还可以看到在轨道上方,德军战俘拿着长把扫帚清扫教堂的围地。
盟军军车引擎隆隆作响,伴着齿轮刺耳的声音,一列列车队缓慢地从狭窄的街道爬过去。
现在,最高统帅部的前线指挥部有5 000多名盟军官兵,比原计划的人数多了整整一倍,由于学院无法容纳,他们还征用了一所音乐学院,就连塔列朗大街、法国兵营和法国金狮卢浮宫酒店,都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办公室。
入夜后,住在酒店的士兵会把步枪吊在肩膀上,在夜总会里跳吉特巴。
最高统帅部的一名少尉在混迹兰斯一段时日后,给家里写信说:“在这些日子里,法国的味道太好了。”我们会闻到混合着洋葱和油醋汁的烤牛肉味儿,还有法国天然油酥点心的香味。
空气中弥漫着栗子树的花香……紫丁香的花儿怒放,紫藤枝条垂下来,那么多的果树!我都要沉醉了。
但是,最高统帅却辜负了这大好春光,尽管盟军最近在战场上屡屡获胜,但他显得沮丧而疲惫。
布拉德利说,艾森豪威尔“看上去很糟”,一只膝盖疼痛难耐,呼吸系统也有问题,背上长了一个脓包,需要手术切除。
凯·萨默斯比说他情绪“十分低落”,他的“生理状况和心理状况从未像这么糟糕过”。“史密斯也承认,他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最高统帅部参谋长史密斯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大好,有溃疡出血,罹患传染病,卧床数日,备受折磨,这让艾森豪威尔的情绪雪上加霜。
最高统帅迫切需要休息点3月下旬,他带着史密斯飞往戛纳,在一座租借的别墅里,消磨了5天的时光,除了睡觉、晒太阳、偶尔玩玩桥牌,什么都不干。
才刚抵达这里,他便蒙头大睡48小时,到露台上吃完午饭后,又接着倒头大睡,他抱怨道:“我无法集中精力。”
不过,这次休假效果不错,他返回兰斯的时候身体已经恢复,可以为结束战争做准备了,但他对玛米说:“在这场战争中,我们这些身背重负的人将再也无法找到宁静和安详的感觉。”
从里维埃拉返回时,他修改了作战计划,3月初,蒙哥马利曾告诉布鲁克:“艾克接受了教训,现在他采取任何行动事先都会征求我的意见。”
可是,3月27日星期二,蒙哥马利前一天刚告诉艾森豪威尔,他率领美军第9集团军和英军第2集团军从莱茵河拔营,进军易北河,后者次日,就向他传达了一个不啻晴天霹雳的命令:
你跟布拉德利在卡塞尔—帕德博恩一带会师后,即刻把美军第9集团军的指挥权交还布拉德利。
由布拉德利……负责沿爱尔福特—莱比锡—德累斯顿一线推进,与苏军会师。由贵集团军群负责掩护布拉德利北翼……由德弗斯掩护布拉德利右翼。
艾森豪威尔向他担保,这个计划“本身很简单”。出于对蒙哥马利放肆的厌烦大唐资本,他在电报中补充道:“正如你所说,形势看上去十分不错。”
当然,最高统帅把主要进攻路线从盟军北线改为中线也不无道理,但他星期天在和蒙哥马利、丘吉尔等人去棕榈林郊游时,一字未提,既没有跟蒙哥马利商量,也没有跟丘吉尔讨论。
正如艾森豪威尔在写给马歇尔的信中所言,很重要的一点是“我烦透了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只想各顾各。
何况,蒙哥马利在北线的军队,不得不穿越遍布沼泽的威斯特伐利亚平原,那里地势低洼,河道遍布,装甲部队极易受阻,而更靠南的走廊地带畅通无阻,而且路况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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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美军推进部队相向而行的德军俘虏队列
现在,每天都有1万名德军士兵投降,尽管盟军有些情报人员担心死硬分子可能会窜进阿尔卑斯山或组织游击队继续负隅顽抗,但纳粹国防军的确已经濒临全军覆没的境地。
兵贵神速,最高统帅部已经吸取教训,用怀特利将军的话说:“不管什么事,想迅速干成就不能交给蒙哥马利。”
蒙哥马利惊得目瞪口呆,称这是“艾克对我的当头一棒……恐怕是苦差一桩”。
如果没有第9集团军辛普森将军的影响力,第21集团军群多半无法迅速赶到易北河,更休提柏林。
于是,他写信到伦敦:“最高统帅部亲美势力正在设局,他们要剪除英国集团军群的双翼。如此看来,美国人是打算单打独斗,结束这场战争。”
他对布鲁克说的话更过分,向对方发出警告:“艾克的这项新计划会拖延战争。”
不过,蒙哥马利并未如愿获得众人的同情,英国第一海务大臣坎宁安上将说:“蒙哥马利受到美国人猜忌,只能怪他自己。”
不仅如此,从“霸王行动”开始,盟军的决策者们,就把攻占柏林当作最终目标,艾森豪威尔9月曾公开声称:
“柏林是主要目标,不管我怎么想,我们都毫无疑问应该集中所有的精力和资源尽快攻克柏林。”
但是现在,最高统帅改变主意了,同样在那个致命的星期三,他在“发给斯大林元帅的私人电报”中说,他的大军将从“最佳轴线”进抵东南部距离德国首都100英里的莱比锡和德累斯顿。
在随后发给蒙哥马利的电报中,他说:
“不管在哪份计划里我都没提过柏林。就我个人而言,那个地方现在不过就是个地理位置……我的目标是摧毁敌人的有生力量。”
他这么做,同样不无道理大唐资本,苏联红军现在距离柏林只有30英里,而且处于十分有利的形势,自从1月份以来,他们就集结了100万人为这次进攻做好了充分准备。
而此时,英美联军距离柏林足足200多英里,布拉德利和其他司令们预计,攻占柏林代价巨大,仅美国可能就要损失21万人。
马歇尔警告艾森豪威尔,避免造成“不幸事件”,也包括日益靠近的东西方军队之间发生友军自相残杀的惨剧。
4月初某日,美军飞机和苏军飞机就因粗心疏忽发生5次冲突,并相互开火,战后的占领区早已确定,不管谁攻下柏林,对柏林的划分协议都会生效。
进军柏林、维也纳或布拉格,会给即将参加太平洋战争的美军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而且,还有可能导致莫斯科违背对日宣战的承诺。
布拉德利的先头部队斜着往东南方向行进,把德意志帝国切成两半,把巴伐利亚和奥地利跟柏林分隔开来,有效阻止了德国人执行希特勒于3月19日签发的焦土政策令。
艾森豪威尔终于领悟罗斯福对持久和平的愿望,是以美苏合作为基础的,跟苏军比赛谁先冲进德意志的核心,对这种合作无益。后来,他反问一位采访他的记者:“假如我们占领了柏林,你们会怎么做?”
但是,伦敦可没那么容易接受这些因素:艾森豪威尔的新计划不仅抢了蒙哥马利的风头,他还直接跟斯大林联系,这在英国人眼里可是越权行为。
马歇尔和美军参谋长们对伦敦指出艾森豪威尔越权这一说法,提出异议。3月30日,他们写信给布鲁克等人:“战地指挥官是判断采用哪种措施能尽快摧毁德军有生力量的最佳裁判。”
第二天,丘吉尔不惜放低姿态,也卷入争论之中:“我们有可能会因为与战略性角色失之交臂而受到谴责。”星期天,他写信给罗斯福:
柏林意味着极高的战略重要性……毫无疑问苏联军队将攻克奥地利,进入维也纳,如果再占领柏林,他们会不会误认为我们的共同胜利主要是出于他们的贡献?
英国首相建议:“北部和中部的盟军现在应该把各种障碍和回避搁置一旁,以最快的速度进军易北河。”
然而,美国人是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正在佐治亚州温泉度假的罗斯福婉拒了丘吉尔的提议,他说:“在我看来,指定给北翼英军的进攻目标非常合理。”
艾森豪威尔一再向马歇尔保证:“我决不会为了政治荣誉而采取任何不合理的军事行动,除非参谋长会议下令我这么做。”
不过,并没有人给他下达这样的命令,1944年春天他受命“进入欧洲大陆”,进而摧毁德军有生力量,这条命令的两项使命,并未发生实质性的改变。
他已经完成了第一项使命,现在就要履行第二项使命了,盟军西线的重型卡车多达450万辆,兵力约90个师,而他们的敌人已经难以为继:德军只有65个损失惨重的师,作战能力仅相当于24个师。
而且,汽油日益耗尽,以致德军上下戏称他们有一种新的组织形式——“50人装甲组”,由1人掌握方向盘,1人负责射击,剩下的48人推车。
但是,蒙哥马利仍不甘心,他向最高统帅部提出让美军给英军10个师,助他取下吕贝克,进而攻占柏林,他说:“我认为柏林作为战略目标具有重要的价值。”
而艾森豪威尔斩钉截铁地回绝了他:
“你必须明白,在进攻莱比锡期间,你必须承担起掩护布拉德利北翼的责任,而他没有责任掩护你的南翼。我的指示很明确。”
蒙哥马利只得顺从地回答:“您的指示我完全明白。”
丘吉尔看到,再争论下去已没有任何意义,就在一份措辞优雅的协定中首次宣称,英美联军是“并肩作战的最真挚的朋友和同志”,接着,他对罗斯福援引罗马剧作家特伦斯的名句:“恋人吵架是爱情的一部分”。
《最后一次围捕》的歌声从武装部队电台飘扬而出,美军第1、第3和第9集团军的卡车,驶上德国公路,司机们欢快地踩着油门。
尽管那些从来没开过高架桥的司机们遇到交叉口还不太会走,但大家都说,那宽阔的两车道公路简直就是“梦想的大道……像擦亮的地板一样平坦”。
司机们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就哼着“向前进,基督的士兵”,情报特遣队涌进被盟军占领的城市,四处搜寻纳粹余党,同时,也搜罗工业机密。
他们从工厂和大学找出35组移动微缩胶卷,还从纳粹国防军的仓库里搜寻精准的苏联地图,以备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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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德军城镇的美军装甲部队
德国的城镇一个接一个被迅速攻克:林堡、威尔堡、吉森(霍奇斯率先抵达吉森,巴顿为此还送了他一盒香烟)、马尔堡、基尔夏因。
一名少校认为,“横扫德国的速度简直就是一出疯狂版《爱丽丝漫游奇遇记》”,既令人兴奋,又残忍无情,敌军官兵胆敢反抗就一枪打死,敌人村庄胆敢拒绝投降就夷为平地。
3月下旬,四处搜罗汽油和车辆的纳粹军队占领了美军一座战地医院,谣传他们枪杀医生,强奸护士,这掀起了盟军一场狂热的致命追捕:
他们拒绝了500名敌兵的投降请求,当场将其射杀,后来,才答应接受另外800名敌兵的投降。
一名士兵写道:“我多么希望这场战争赶紧结束啊!我现在开始害怕了。如果死在这个节骨眼那就太不值得了,眼见道路尽头通往玫瑰园的门已经微微开启。”
是时候将套在鲁尔区脖子上的套索勒紧了,第9集团军往东疾驰,很快与他们的司令布拉德利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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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4月,美第2装甲师行进在德国北莱茵—韦斯法特伦州
3月28日星期三,布拉德利下令第1集团军向北急行军,与辛普森的先头部队第2装甲师会合,而巴顿的第3集团军则往东北朝卡塞尔行进,掩护霍奇斯的右翼。
第1集团军和第9集团军将在帕德博恩会师(帕德博恩在8世纪被查理曼大帝设立为主教辖区),或者说即将在该市的废墟上会师更为确切。
因为,在星期二,英国皇家空军对该市进行了长达30分钟的空袭,兰开斯特式飞机丢下7.5万枚燃烧弹大唐资本,分别引起3 000起火灾,土木结构的房子给熊熊烈火提供了燃料,整座城市,陷入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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